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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法国之一:我结婚了

法国离婚率高,我还是冒险了

在法国待了几年,对法国人敢爱敢恨的例子看得太多,爱来时轰轰烈烈,去时潇洒走一回。据统计,一生之中,30%的法国人会离一次婚,在巴黎离婚率更是难以想象地高达50%。

我住在巴黎,吃够了租房子的苦头。别人开玩笑说,在巴黎找房子比找工作还难。房租特别贵,一个独立的带卫生间和厨房的房间就要一个月4500~6000元人民币。如果是学生,除去政府的补贴,一个月也得2500~4000元人民币,但是,法国人一般一个月也就拿10000元人民币左右,按照收入和支出的比例,可见住房之贵。与房东见面,你得先拿出之前几个月的银行账单、工资单,如果是学生,特别是外国学生,父母的经济担保是不够的,还得找个法国人用他的工资单担保。之前以学生身份独自来到法国的我,自然是吃尽苦头。

巴黎的房子为什么这么紧张呢?法国电视台报道说,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巴黎的分居和离婚太多,因为他们之后都得各自找房子居住。

所以,后来偶然邂逅我现在的老公Jose(“钥匙”——我是这样用中文介绍给我家人的,虽然不太严肃,但是效果是不错的,至少在中国的家人老老少少都能叫出他的名字),我对他在追求我期间的殷勤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地接受,时常前进一大步,然后退后一小步,整个过程回想起来就像跳“咔咔”一样,当然还主要是因为较大的文化差异,对法国人看待婚姻的态度的恐惧。其实,大部分法国人的婚姻态度也许也是他们对人生的态度的一个反映吧,直接、很个人主义,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钥匙说,以后会纠正我对法国人的很多不好印象,事实胜于雄辩,这场“咔咔”跳完,我嫁给他了。
结婚前,先征求市民意见

结婚地点,我们选择了钥匙父母家所属的市政府,这样老人家他们比较方便,而且是乡下一个小镇,风景比较好。由于钥匙的妈妈吉赛尔大病初愈,身体很虚弱,她建议我们这场婚礼就只是限于在家庭成员内部进行,虽然最后我们还是请了几对最好的朋友,但是总共也不到20人。钥匙怕我不开心,说我们一定在中国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其实,对于我而言,这样的婚礼安排再开心不过了——不必强迫喝酒敬酒、不必用最灿烂的笑容对几百个来宾一一答谢。

不过麻雀虽小,也得五脏俱全呀。按照市政府要求,我们提前一个月就得交相关的证件供审查并且约好结婚登记的时间。在结婚登记之前的一个星期,市政府会张贴告示,说某某人和某某人于某年某月某日结婚,看有没有人反对。真是一个奇怪的程序,在中国只听说过家里人有时候会反对,没想到市政府还要看当地居民的反应。不过我也听说过,市政府有时候会作出拒绝申请人结婚的决定,比如,觉得有假结婚来获得法国居留的可能。不过应该很少的,因为这种事情通常是警察局来解决。

我的结婚申请幸好没有人到市政府反对,主持我们婚礼的市长是一个50岁的典型的法国男人,和蔼可亲。我们的队伍晚到了5分钟,市长和他的助手已经在市政府门口等我们了,让我大出意料。他面带笑容,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奇,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绣有金龙的红红的蕾丝旗袍的缘故。

这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居民只有3000人左右。他是市长,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个中学的物理老师,他主持过的婚礼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婚纱、白色头纱、白色手套。像这样为一个漆黑头发、红旗袍的中国女子主持婚礼还是第一次。

霎那间,我有点沾沾自喜,因为刚才已经被大家恭维了好几遍我的旗袍很漂亮。谢谢我的旗袍,谢谢我和钥匙在重庆七星岗一家小店300元人民币买的旗袍。不过,现在有点后悔,不应该和店里的小姑娘讨价还价的,因为要知道一件婚纱在法国要1万元人民币左右呢。
我们的结婚证人

坐下,然后听市长给我们念条文。大厅一片神圣的寂静,我不由得偷看了一下坐在我旁边的人。由于我以前参加过别人在法国的婚礼,我知道,首先市长要念很久的条文,内容大意就是夫妻之间要互相帮助之类的吧。钥匙比我乖,笔直地坐着,聚精会神地听着。

结婚男女双方每人都必须要一个结婚证人在旁边,我的结婚证人叫阿颜,是越南籍的华侨。虽然她从来没有到过中国,中文也是初级水平,在越南的中文班学了几招,然后就在个人简历上勇敢地写下“中文流利”,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她认识的原因。她也是我以前公司的同事。她今天一改往日的风格,穿得格外正式。阿颜4年前在越南和她现在的法国老公登记结婚。当时两人很洒脱,决定了结婚后的当天下午就风风火火地打了一个的士去当地的婚姻登记处。结果当场就被拒之门外,因为穿得实在太随便,两人都穿着拖鞋,特别是男方还穿着大大的休闲短裤。他们只好回去换了装束一个小时后再返回。

钥匙的证人是他的一个多年的好朋友,和他的女朋友同居了8年,甚至一起买了房子,但也没见他提出结婚,好像听说当初是因为家人反对。他和他的女朋友都接近40岁了,两人特别喜欢旅游和美食,世界各地很多地方都去过了。这次给我们的贺礼是一张卡,让我们可以在法国众多的豪华旅馆中任选一家度过一晚上并享受那里的美食,这也是他们两人的风格。但是有时候,我也看得出,他女朋友还是希望有家庭和小孩的。但是,婚姻这个东西不是单方面的,一定要两人都在同一种状况中才能成功。这种感情如果不太平衡,感情付出多些的一方就要多受一份苦。

忽然间,想起以前那些没有结果的人,以前那些受过的感情煎熬,看看现在在身边保护我的钥匙,我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尤其是正面对我们念条文的市长和他的助手。我不知所措,这时候钥匙的手伸过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有他在,我的心绪稳定下来。
我能保留父姓了

然后听到市长让我们起立,问我们是否愿意结婚。我发现了,规矩总是先问女方,然后再问男方。我自然乖乖地答了 “愿意”。

听说一个法国朋友的父亲特别幽默,连在结婚的时候都不放过。当市长问他“愿意不愿意娶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回答“不愿意”,当时现场鸦雀无声,新娘娘家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第二次市长重复问他愿意不愿意,他回答还是“不愿意” ,市长有点挂不住了。要知道市长只能问三次,如果第三次还是否定,这个结婚就吹了,这是法律规定。当然第三次自然是肯定了,不然也就没有我这个朋友的存在了。事后,别人问新娘当时心情如何,新娘微微一笑:“我知道有三次机会的,所以我知道他不会一连三次说不愿意的。”

钥匙自然也是答了“愿意”。幸好,他没在这时体现法国人的幽默。

坐下后,市长的助手就把文件递给我,让我签字。厚厚的文件,除了我们递交的申请文件,还有其他的市政府添加的我不清楚的文件。她告诉我现在我应该签我丈夫的姓,也就是说要改掉我的自己的本姓了。我当时有点蒙,以前怎么不知道呢?后来还是钥匙示范给我看,20多页,一页一页地签字,不光我们两个,男女方的证人也是如此。我当时一直就在想,那我以后怎么办呢,我当然不愿意把我的姓改掉,这个牺牲也太大了吧,结婚让我都不是我了。婚礼后钥匙告诉我,以前是这样的,如果一个女子结婚后,她娘家给的姓,就是父亲的姓,在她以后的证明她身份的文件中就消失了。但是,近几年法国法律规定,女人可以要求保留娘家的姓。所以,我的父姓看来是可以保留了,我顿感欣慰不少。

签完字后,结婚戒指送过来了,男女双方互戴,男方也要戴的。在结婚之前,我们去挑了结婚戒指。实际上,大部分法国人都会选择款式最简朴的戒指,就是一个圈,最多也就是上面镶上几颗小钻石,比起中国现在结婚戒指要求低多了。

但是,这种结婚戒指,实际上是一个见证物和已婚信号,必须戴在无名指上,而且结婚后这一辈子几乎就不能脱掉了。估计也就是因为这样,大家都约定俗成地选择最简单的款式,毕竟长年累月地无端地在手上多个东西确实是一种负担。所以,我和钥匙还是选择了最为简单的款式。

我和钥匙之前已经戴了不少日子的订婚戒指,刚开始的时候我常常偷偷取下来,钥匙也不时地找借口轻松手指,不过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如果不戴出街,好像自己很不诚实,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似的。因为单身的男女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都会注意对方是否已经有结婚戒指,如果是,他们就会掉头。

戒指戴完,婚礼就算完成,单身的男女就结为夫妇了。亲朋好友都上来贴面相拥祝福,好几个也是眼睛红红的。

猛然看到市长站在远处,微笑地看着我们,我上前向他表示感谢,市长温文尔雅地祝福我们。然后,我又向站在市长旁边的他的助手和另一位与他年龄相当的法国女人致谢,看来她跟我一样是个很感性的人,因为她的眼泪也涌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结婚队伍的车子是要鸣喇叭的,表示新人结婚,路上行驶的车子,即使不认识,也会友善地鸣喇叭,增添气氛。我们简单的婚礼就在一阵阵车鸣声中结束了。

写完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婆婆打电话给我说,她竟然在周一的当地报纸上发现有关我们结婚的报道。婆婆说这是第一次在这个镇上有一个中国媳妇,市长也是第一次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组织这样的婚礼,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甜滋滋的。(文/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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